【资讯】能源保供给与控总量都不能一刀切
能源:保供给与控总量都不能一刀切
2011年,能源领域发生的大事件不胜枚举,“十二五”规划《纲要》提出,要合理控制能源消费总量;日本大地震福岛核泄漏危机,直接导致我国暂停核电项目审批;美国对中国太阳能电池“双反调查”,使我国光伏产业遭遇严冬;天然气价格改革方案破茧在广东、广西试点等等。这些事件必将影响到中国能源的下一步的发展。 控制总量要控制到一个怎样的水平?核电的发展是不是要暂缓?光伏产业严冬是不是也预示着国内太阳能的发展前途未卜?天然气及其他能源的价格改革会怎样铺开,终极目标将是什么?在2012年能源工作会议召开之际,中国经济导报记者就上述问题对国家发展改革委宏观经济研究院能源所所长韩文科进行了独家专访。 总量控制 现阶段行政手段不可少 中国经济导报:说到能源,对中国而言,从某个角度总结起来,一个就是保障供给,另一个就是控制消费总量,能源领域的很多问题及解决方案似乎都是围绕这两点展开的。请您先谈谈对总量控制的建议和看法?2011年以来这方面的进展又如何? 韩文科:总的来说,这个问题有很大的难度,但是现在国家正在极力地推进。已经提出了能源总量控制的目标,也在往各个省市进行分解,下一步就是要具体落实的问题。能源消费总量控制是必须的,因为我们是世界第一能源消费大国,又是世界第一温室气体排放大国。我国的环境问题也很突出,化石能源消费总量占世界近20%。如果不控制,能源消费增长就会过快,温室气体排放增量就会过大,我们能源资源的供应承担不起,国内的环境更是承担不起,而且面临的国际压力也会比较大。不过我也认为,控制也要控制在合理的水平。 中国经济导报:往各个省市进行分解在操作性上难度是不是很大? 韩文科:这是肯定的。靠国家来控制能源消费总量在世界上只有中国会这么做,这是由中国发展的阶段和发展的特殊性决定的。现阶段我国经济发展某种程度上说是政府主导型,因而能源总量控制也只能是政府主导型。当然,也一直在研究如何减少行政办法,多利用市场机制的办法,尽可能少地采取直接行政干预的措施等。如果不分解到各个省市地区,国家的总的控制目标就很难实现,当然分解要尽可能地做到比较公平和兼顾地区差异等等。 能源产品的价格形成机制改革必须大力推进 中国经济导报:说到能源的市场化改革,我们也看到了在广东、广西的天然气价格试点,看到了对成品油价格新方案的推进。您怎么来评价其对能源消费总量控制的作用? 韩文科:价格改革是必须推进的,但是单单依靠价格改革并不能完全控制住消费总量,或者说很难控制到理想的程度。我认为这一点确定无疑,而是必须采取综合性手段。以成品油消费为例。成品油的消费目前很大程度上是用在交通上。成品油价格已经改了,油价基本上和国际接轨了,如果用国内居民的收入衡量,已经算非常高了,但成品油的增长还是很快的,汽车的增加也是很快的,很多城市堵得还很严重。因此,像北京市就采取限号政策、大力发展公共交通、提高停车费等等,采取综合性的手段来达到最终的目的。 价格改革在其他领域也是类似的。价格要反映资源的稀缺程度,但是其作用是受到一定的限制的。我的看法是,价格某种程度上是一个民生问题,若价格高到大部分的消费者都承受不起,那么这种高价也就失去了意义了。价格只能解决一部分问题,价格能鼓励节约,减少浪费,抑制消费,但并不能把能源消费直接抑制到合理的水平。 中国经济导报:有没有能让大家看到的一种理想化的状况,或者说是可预见的价格改革的终极方案? 韩文科:光靠价格改革不行,不靠这个当然更不行。对于价格改革,政府制定的方针是比较清晰的,就是要继续推进能源价格的市场化改革,但是这一市场化改革对每一类能源价格市场化的终极目标或者说是有限的目标还看得不是很清晰。比如说成品油,很多人建议进一步完善调价方案,这当然是目前比较科学的办法。但是据我观察,终极目标应该是企业自主经营,企业根据供求关系自主定价。这样有人会担心像中石油、中石化这样的企业会进一步垄断市场、垄断价格,若让其自主定价,也很容易会和消费者对立起来。像这种企业自主定价,就需要有一个过程,需要对企业的垄断行为加以严格的约束,有人能监管住他们,让他们在自主定价的过程中不损害消费者的利益。我认为这是市场化改革的终极的目标。 中国经济导报:电价能否自主定价呢?电力行业竞争似乎较为充分? 韩文科:发电企业主要是五大电力公司,也非完全竞争的。而电网是垄断的。这方面的改革仍有待加强研究,需要厘清思路,循序渐进去推动。目前国家“十二五”期间相关的改革已经有规划了,如果这些规划都能落实,那么电价改革在“十二五”期间也能得到大大的推动。 总量供给 化石能源:页岩气可能会带来天然气产量的突破 中国经济导报:再请您谈谈供给方面的问题,如何确保能源的供给跟上我国经济发展的步伐? 韩文科:我认为,首先是要确保化石能源的供给,因为它目前占我国能源消费总量的90%。具体是使煤炭、石油保持在一定的增长幅度以内,并大力发展天然气。 煤炭、石油保持在一定的增长幅度,我认为问题不大,国内的石油生产一直是稳产的,煤炭的增长潜力也很大,但煤炭的增长幅度不能太快,因为煤炭消费增长太快对环境不利,会增加二氧化碳、二氧化硫等污染物的排放。那么,在常规能源里面,就要加快天然气的发展,这里包括非常规天然气,如煤层气、页岩气,它们都是今后发展的重点,应加大力度,加快发展。 中国经济导报:能否分析一下页岩气等的发展前景? 韩文科:页岩气是天然气发展的一个重点,可能会带来天然气产量的突破,但是现在还处在初始阶段。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页岩气的资源,能不能开采出来,怎么开采出来,潜力到底有多大,具体都在什么地方,等等,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另外,从政策层面上,国家也做了一些安排,但没有制定出来切实可行的发展规划,只是初步规划了要大力发展。所以,对于页岩气,我认为从政策上是要大力推动,使其尽快发展起来。 水电:继续上马新水电改造旧有中小水电 中国经济导报:对非化石能源您怎么看? 韩文科:要加快非化石能源的发展。非化石能源发展对我国整个能源供应有保障作用。第一个就是水电,还是要继续加大投入,上马水电新项目;过去建成的水电,尤其是中小水电站,应该根据情况进行改造,尽可能增加其发电能力。 目前,水电发展受到了一定的瓶颈制约,首先是环境问题。大型水电站还是对环境有影响的。其次是水电的移民,过去因水电开发,有些移民搬迁了,但是部分移民没有真正地富裕起来,这会使得以后的开发中移民再搬迁出现困难,因此需要探索突破带动当地经济发展这样的难点问题。 中国经济导报:怎么破解水电开发的环境问题? 韩文科:需要提高对水电站环境保护的认识,切实保护生态环境,让人们对开发水电放心。首先是水电开发对生态环境影响的评估比较清楚,到底会对多大范围的生态环境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评估清楚了,决策就会得当。其次,在水电项目上马的同时,要采取相应的生态环境保护措施或者补偿措施,减少或抵消对生态环境的负面影响。再次,监管要严格,要到位。 核电:确保安全的基础上尽可能多发展 中国经济导报:众所周知,日本福岛核泄漏为世界各国发展核电敲了一次警钟,这会否影响到我国的核电发展政策? 韩文科:国家对于核电是有规划,但是在日本福岛核电事故以后,对核电政策也进行了新的审视。总的来说,发展核电的总方针是不动摇的,但是今后的发展要确保安全,提升安全标准,建立并完善核电安全应急监管体系,使核电安全能够有百分之百的保障。我认为,下一步应该加快核电的发展,安全问题也是能够解决的。 中国经济导报:我国核电装机的总量会不会变化? 韩文科:核电总量已经有规划,但新的总量的建议国务院尚未批准。2020年装多少,“十二五”期间装多少――“十二五”的目标没有公布,我想国家会制定适中的目标。目标从规划上讲也是一个指导性的,或者说是一个最低目标,如果核电的发展能超过这个目标,对核电来讲那也是一个好事情。 总量不能强求,关键是要在确保安全的基础上发展。“十二五”要做的事情,首先是将安全保障前提筑得很牢固,包括安全的标准、安全的体系,从设计到核电的施工运营、到监管都必须建立得比较完善,这样公众和政府都会放心,在这个基础上再尽可能多发展核电。 中国经济导报:国家有没有制定安全机制的具体改进措施? 韩文科:已经有了,福岛核电站事件之后,国家安全监管部门也对核电站安全状况进行了全面检查,也有相关的报告。从加强安全的角度看,一是在核电布局上,不在地震活动带、易发海啸的地方建核电站,不在人口稠密等容易引起公众恐慌的地区建核电站。二是,从核电站的技术上说,不管是第二代核电技术,还是第三代核电技术,要进一步消化完善,使技术在安全上做到万无一失。这也是福岛核电站的教训,因为日本在核电站技术上还是有漏洞的。三是,核电站的安全运行要有保障,要有合格的人员,要有严格的秩序和要求,按规定去操作。四是应急能力。如应对核泄漏――这种情况比较罕见。若公民对核电形成担忧,就必须有比较透明的应对发布信息体系,包括核辐射、核安全相关检测网络等。这些过去是有不足的,政府部门已经认识到了这一点,目前正在加强。这些都建立起来,核电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风电:并网非根本问题需加大就地消纳 中国经济导报:另一些能源类别,如风电,其瓶颈如并网问题等怎么解决? 韩文科:目前国家在大力发展风电,并且还要进一步发展。风电的重点是,一个是要保持行业既快又平稳的发展,减少盲目性,另一个是要解决好并网、就地消纳问题。因为风资源在某些地区比较集中,风电发展速度快,这些地区的装机总量就会比较大,一方面要就地消纳,另一方面还要输出。并网我认为并不是根本问题,它是一个可以解决的问题,现在电网也很积极,政府也在千方百计地推动解决并网的问题。 对于并网,实际上我看到的情况是,很少会找到一个风电站在2008年建成了到现在还没有并网的。但另一种情况可能有,即一个风电站建成后,并网要延迟几个月。这只是有些风电场可能在设计、建设过程中没有和电网做好衔接,电网也没有做好相应的接纳准备工作,但是电网不能永远这样被动,所以这还是一个发展中的问题。 中国经济导报:光伏产业严冬是不是也预示着国内太阳能的发展前途未卜? 韩文科:不会。现在大家看到的大部分都是光伏发电器件制造过剩,严格说,这不属于能源行业的过剩,它是一种制造加工行业的过剩。这些光伏器件制造产业发展起来的时候,很多瞄准的就是出口。 但是作为能源产业的光伏发电产业在我国则是刚刚才起步,我国建成的光伏发电站很少、总规模很小。虽然现在每年增长速度很大,但其基数还很小,所以今后几年应加快发展光伏发电的发展速度,扩大发展规模,要像风电一样,将光伏发电变为一个产业。如果我们扩大了国内光伏市场,那么这些加工的产品就可以更多的用在国内。